胃小凹

第一章 陪伴

眼前的景象讓他突然止步，不爽的瞪著餐桌上的三個人正頭低低地研究報紙和電話簿，用女人那種惱火的刺耳音量興奮談論與大笑

『他媽的發生什麼事了？』

他們全都抬起了頭

『Brian，真是的，一旦寶寶出生後你就不能再這樣說話了。』Joan Kinney立刻責備他，危險地瞇起雙眸以及撇嘴的模樣重現他兒時一個又一個破碎的記憶

『如果你硬要知道的話，我們正在計劃寶寶新生派對。』Nancy Peterson神態自若地開口，手上握著好幾本餐廳與鄉村俱樂部的介紹手冊，彰顯上流社會的身分

Brian嗤之以鼻，將外套扔在沙發背上，『這是我的房子，我想我有權利知道你們聚在我家餐廳咯咯叫，是在密謀什麼鬼。』

『媽認為我們到現在還沒結婚實在太不成體統了，所以她堅持要辦一個完美的迎接寶寶派對，邀請很多很多人來。』Brian的未婚妻Lindsay刻意地挑眉，『這樣上流社會才會接受我們，而我們也才能夠繼續晉身為其中一員。』

說完還眨眨眼，而Brian對Lindsay話中帶刺笑了笑

他和Lindsay大學就認識，也因此畢業後，Brian繼續追求她。Lindsay低調、聰明又熱情也有幫助，因為Brian大一感恩節曾帶她回家，Jack Kinney立刻被她迷住，也不再毒打Brian了，彷彿現在的Brian終於成為Jack想要的兒子，還交了個女朋友。要是時光倒退二十年，Jack肯定不會放過這女孩

而就算Lindsay對於Brian父親腐敗的性別觀念感到不舒服，也不會多說什麼。她就只是一直愛著這個尖銳、成功、卻冷漠的男朋友，助長他們的感情發展，最後成功的在畢業後的第六年訂婚

『這不是笑話，Lindsay，而是種責任，親愛的，你與生俱來的責任，不管你選擇嫁給…誰或是為誰生孩子，你都必須要去承擔你的責任。』Nancy看了看Brian，好像他不過是她鞋子底下的殘渣而已。而聽到這段針對Kinney家低階地位明顯帶刺的的話，Joan的臉難堪地紅了起來

這些年來Joan一直努力想擠入上流社會，一直努力證明就算她酗酒的丈夫只是個鋼鐵廠的工人，自己仍能改頭換面晉身為鄉村俱樂部的成員之一，和一群貴婦人在希爾頓飯店喝茶，閒聊

不過現在證明這些年來的努力都白費了，Brian看著母親羞得滿臉通紅，結結巴巴的想張嘴說話卻只能急切地啜飲自己的冰茶，再優雅地用小粉紅紙巾擦擦臉，然後轉移視線

迴避是Kinney家的拿手絕招，Brian自然也習得她的真傳。就在她努力提升自己階級身分的“這些年來”對於Jack對他的拳打腳踢也同樣視而不見

每當Brian一想到過去，就覺得有股憎恨咻地竄遍全身外加反胃的感覺，所以他儘可能迅速地抽離這種情緒，轉頭面對他的岳母

『順序錯了，Peterson太太，生完，再結婚。』

他放肆的微微一笑，滿意地看著這老女人張嘴結舌又驚又怒的模樣，好像不敢相信剛剛聽見的話

『你應該要慶幸擁有相當不錯的收入，』她用精心修護的完美指甲指著Brian，充滿怒氣低語，『否則你就會是我們女兒最糟糕的錯誤，同時還是我們家族史上最可悲的恥辱。』

『媽媽』Lindsay驚叫，睜大眸子望著她母親，Brian只是無禮地訕笑，迸生滋長的恨意夾雜晦澀的愉快自經脈逆流

『是非常完美的收入，事實上，我簡直太成功了，他媽的你老公剛剛才付我一大筆錢，要我主導他這次企業合併的宣傳廣告。』

『注意你的措辭，Brian，注意你的身分。』Joan慢條斯理的開口，自信地給予討人厭的兒子一番無用的提醒

『Tom告訴我他打算和另一家廣告公司…』Nancy困惑地說

『我猜他改變主意了，』Brian聳聳肩，『我們明天要見面討論這件事。』

『你是完美的人選。』Lindsay眉開眼笑地，伸手摸了摸Brian的手臂

『我一直都很完美。』他傲慢的糾正Lindsay的話，再傾身抓了幾本廣告冊子，做作地遞給眼前三個人一人一本，『現在你們這些女士們，繼續去準備你們見鬼的迎接寶寶派對吧！我不想給上流社會丟臉。』

最後帶著諷刺的微笑，挑起令人膽怯的眉，走進書房，用力關上門

**

猛烈的關門聲宣告Cody的歸來，Justin發現自己竟然覺得很掃興，忍不住閉上眼

Daphne坐在對面的沙發，兩人的腳交在一塊分享一件毛毯與一根菸，聊些無關緊要的事。電視也沒關，正在上演某部愚蠢的喜劇，努力想搞笑，而咖啡桌上擺著半桶的肯德基

『嘿！』Justin偏頭打了聲招呼

『嘿！你在做什麼？』Cody踢掉鞋子，走過光滑的硬木地板，卻突然止步向下看，『Justin…』

『怎麼了？』

『你又把顏料弄到地板，第二次了。』

這句話預告平靜的結束。Cody氣沖沖地走進廚房抓了瓶清潔劑，大聲抱怨自己辛苦工作一整天，最不希望的就是回到家，清理男朋友弄髒的地方。沙發上的Justin調整坐姿坐挺，想辯護、想道歉，卻不知道要怎麼做。同時試著不去注意另一端的Daphne踡縮進沙發裡，好像在保護自己不受即將到來的爭執所波及，因為Cody擺明就是不喜歡她

『對不起。』Cody充耳不聞

『我要走了。』Daphne小聲道，把毯子踢到一邊，拿過鞋子

Justin偏著頭，帶著同情的理解，『好吧！我今晚很開心，Daph，告訴你新男朋友，要是他讓你難過的話，我會用力踹他未經人事的屁股，讓他一個禮拜都沒辦法坐下。』

『你對我每個男朋友都這麼說。』她咯咯笑的轉了轉眼珠子

『又怎樣？我是認真的。』Justin開玩笑地用腳趾輕推她，而她則大笑的拉拉他一撮髮絲當做回應

『你有留點給我嗎？』Cody突然開口，坐在Daphne剛剛坐的沙發旁邊，伸手去抓肯德基的桶子，Daphne燦爛的笑容立刻消失，將背包盪在肩膀上

『還有一桶在冰箱，Cody，我幫你們多買一桶明天可以微波來吃。』她不自在的回答，站著左右換腳的穿上紅色帆布鞋

Cody對她眨眨眼，再將注意力轉回咖啡桌上的炸雞桶，Daphne只是聳聳肩，對Justin淡淡的笑一笑，揮揮手步出公寓

Justin瞪著他男朋友

『你完全沒和她打招呼，』他譴責，『你為什麼要表現的像個混蛋？』

Cody停止咀嚼的動作，毫無頭緒的錯愕望著他，『混蛋？我他媽的有聽錯嗎？是誰工作一整天後回來看見家裡一團亂的？』

『不過是幾滴顏料沾在地板而已，Cody，而且這公寓登記的是我的名字，我付的保證金，你那麼在乎幹嘛？』Justin站起身，沒幾下的把毛毯摺好，輕輕放進沙發後的靠背

『因為這也是我的家？』Cody用種“廢話”的語調回答，『而至於Daph…她知道我不喜歡她，我為什麼還要假裝？』

『因為她是我的朋友？』Justin也用相同的語氣回敬他

『她是神經質的異性戀，唸卡內基美隆（Carnegie Mellon）的王八蛋。』

『而我是你自命不凡的男朋友，唸PIFA的同性戀。天呀！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痛恨異性戀的同志。』

Cody起身，危險的怒吼著，『他媽的你給我道歉。』

『我才不道歉，我並不覺得抱歉。』Justin站穩，抱著胳膊置在胸前

『Yeah，你這僞君子，你在PIFA製造麻煩是出了名的…你為了悍衛你的性向、為了捍衛你的理念、為了大聲說出尖銳爭議性的廢話、為了畫出學校理事會那些混蛋根本想都想不到的議題而名聲大噪，然而你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是…她，』Cody鄙視地說，『真可悲，Justin，不要只會在學校挺身而出，而是要在每個地方都做你自己，不要當孬種。』

Justin早已習慣這些話，習慣Cody的瘋狂仇恨。一開始Justin的確深受吸引，當然還有他孩子氣的笑容、熱情洋溢的藍色雙眸眨著他見過最長的眼睫毛。然而Justin永遠都沒辦法像Cody那樣的堅定，不管是哪種異性戀，只要冒犯到他的性向或是目標，他就會搞的對方雞犬不寧。因為Cody在自由大道工作，在自由大道玩樂，住在自由大道，未來也會死在自由大道，也有可能是倫敦的卻爾西、或西好萊塢、或舊金山，不過Justin沒想那麼遠就是了

言語攻擊再度上演，Justin低頭，疲倦的投降，這些全都是老調牙的陳腔濫調，就像是第四台重播重播再重播的老電影，就算不說也知道Cody下一句要講什麼，所以他不想談了

『我不能不和Daphne做朋友，我和她一塊長大的。』Justin雙手垂放到身體兩側

Cody嘆了口氣，『好吧，但我在的時候，她不要出現，好嗎？』

Justin同意了，Cody則微微笑地眨著漂亮的眼睛

『過來這裡。』他伸手拉著Justin的衣服，將他拉向前

四唇貼合，當然舌頭也立刻交纏，在溫暖的親暱裡吞噬對方的呻吟，這是兩人熟悉的劇本，先是爭吵再來做愛合好，同樣的情節一次又一次上演，意料之中

但是當Cody的手滑進Justin的褲子，托起他勃起的分身時，Justin不禁想到他們還是有激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