胃小凹

第二十六章 風雨前夕

…漂亮的美男魚幾乎無聲無息地悠遊在波光粼粼的藍色水裡。翠綠色的魚尾優雅地左右搖擺，接著倏地向上旋轉，像隻弓箭躍出海平面，瞬間激起白色的浪花與鹹鹹的海水。一顆顆水珠子隨即落在他可愛的臉上閃閃發光，金色髮絲也沾黏上些微水草。然後一路游向淺灘，俐落地滑上附近一塊大石，後方是一大片潔白的沙灘和城堡

在金黃餘暉的夕陽中，王子抽著火棒吸了最後一口，接著心不在焉地隨手一扔

『很難讓人佩服。』他走近，赤裸的腳在潮濕的沙地上留下美麗的形狀，『我看過老海象做得比你好。』

美男魚笑著，慵懶地側躺在近似墨黑的大石頭上，『哦～是嗎？是做什麼？』

『衝出水面，然後遊上濕滑的大石頭，就像威鯨闖天關（Free Willy）裡面那頭討厭的殺人鯨一樣。』王子噙著笑回答，腳趾頭一碰到冰涼的海水便停下腳步，『別以為我會碰這髒水，我今天才花了450美金做足部保養。』說完向美男魚伸出手

漂亮的美男魚笑了笑，扭扭魚尾巴，下一秒尾巴不再是鰭狀物和魚鱗，而是兩條修長白皙的人腿，他從高大岩石上滑下來，穿過淺灘走到岸邊

柔柔的藍色目光望著他的王子，『快說最浪漫的話。』他沒有得到回應…可是卻得到了一個溫柔的吻，還有帶著鹹鹹海水味的微風吹拂著他濕淋淋的頭髮

『Hhh…』Justin咂咂嘴，嘆了口氣，當美麗的畫面逐漸模糊，最後整個消失時，他慢慢睜開眼睛眨呀眨的，到處都硬硬的，後背還有點痛痛的，他不喜歡這種感覺，笨笨地爬起來跪坐著

『是的。』將前額厚厚的瀏海撥到旁邊，發現自己坐在藍色地毯上，漂亮的書散落四周。他有些茫然，不知所措的抬起頭，天花板不再黑黑的了，可是房間也沒有像白天那樣的亮。他又眨眨眼睛，笨拙地站起身，走到窗邊，窗簾緊閉，所以他往前站，花了點時間才拉開厚重的深色窗簾，向外偷覷了一眼。天空灰灰的，白色聖誕雪覆蓋住邪惡巨大的塔樓、街燈和黑色街道左右兩邊的土墩，但是路中央卻很乾淨，只有一點點看起來像泥巴的髒髒灰雪

『是的。』Justin發現今天外面好不漂亮，他放開窗簾，踩著碎步離開房間，穿過長廊走下樓。有一會兒，他就只是站在第十二格階梯，欣賞那張裸男的圖畫，然後光裸的小腳總算踏上大廳的光滑黑石。黑石地有點冷，他努力加快步伐走到城堡的客廳，那邊有溫暖的木頭地板

這裡的味道好好聞，Justin靜靜地站著，手指捲著頭髮輕輕前後搖晃。他好喜歡城堡，好希望自己能夠不要再回到那座塔樓，可是他當然必須回去，因為現在還不是耶誕節

『是的。』他瞅著牆壁搧了搧長睫，覺得有一點點傷心，因為等待耶誕節的到來真的好辛苦又好漫長。他嘆了嘆氣，摸摸小肚肚，沒有很餓，不過還是乖乖的走進廚房

櫥櫃上的大時鐘顯示現在是早上的七點五十八分，再兩分鐘就要吃早餐了

『是的，當然…當然星期天，鬆餅和水果沙拉。』他爬上吧台旁某張高腳椅坐好，乖乖等待。他喜歡吃鬆餅，可是希望王子不要再偷吃他盤子裡的鮮甜柳橙

然而當長針走到八點四分時，廚房仍舊靜悄悄地，沒有裝著鬆餅的盤子，也沒有看到水果沙拉

『Yeah』Justin撓撓額頭，他不知道僕人在哪裡，而且一想到在塔樓吃到的香噴噴鬆餅早餐，就覺得餓了起來

『Plake』他沒有叫得很大聲，因為他希望來的人是英俊的王子而不是塔樓守衛，他超級討厭叮叮噹噹的鑰匙聲

但是無論Justin的肚子咕嚕咕嚕叫的多大聲，Plake都沒有出現，王子和僕人也沒有出現。所以他爬下高腳椅，悄悄走向其中一個廚櫃，踮著腳尖要抓把手，打開櫃子

『喔喔喔！』櫃子裡有好多銀色罐子和色彩鮮豔的盒子，Justin拿到一個漂亮的罐頭，正面貼著水果沙拉的圖片，裡面肯定有好吃的香蕉片和柳橙，『是的！』他搖搖罐子，仔細聆聽裡頭發出的聲音，聽起來不像是有毒的蘋果，就把罐頭放在吧台上，不停又刮又推又敲的，可是不管怎樣就是打不開。『Yeah』Justin茫然地望著天花板，真的好想要吃早餐喔！

八點二十一分，他離開廚房，因為腳好冰，而且也不喜歡這種靜默的氛圍。蹣跚的踩過光滑的地板，穿過客廳，走到落地窗前。額頭貼著窗面，玻璃有點冷，可是鼻息下方的鏡面卻暖暖濕濕的，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。到處都是白雪的城堡花園看起來好漂亮，Justin真的好想知道青蛙現在是不是也變成白色了

『Yeah』也許閃亮的金球頂端也有一點點聖誕雪。想到這就覺得好興奮，偷偷的咯咯笑，抓起落地窗的手把，學著王子每次開門的方式把門推開。這有點小技巧，Justin不得不使勁全力，好不容易終於把門轉開了，冰冷的空氣瞬間從狹窄的縫隙中擠了進來

Justin皺起鼻子眨眨眼，手伸到外面探測一下狀況，然後小心地往前走，一腳踩在白雪上。當赤裸的腳掌碰到冰冷的大地時，他忍不住嗚咽出聲，卻繼續往前走了一步，兩步，再兩步，儘管心裡閃過一絲猶豫，卻仍直直朝著覆滿白雪的梨樹走去，樹下有個小小的池塘

『Yeah』他站在邊邊，往池塘裡望，接著抬起小腦袋，目光巡梭灰白的天空。沒看到青蛙，而且水也不見了，全都結成了冰好硬。『嚇！』他呼了口氣，發現雙唇張闔呼氣時會吐出白色的冷霧，那白霧好像王子吃火棒時噴出的煙，Justin開心的笑了。然後抓抓額頭，決定去看藍色的大池塘，青蛙肯定坐在那保護金球

在冰冷的白雪地上走了四十二步，才走到大池塘，覺得腳腳紅紅的有點不舒服。池塘水如同以往，汨汨作響，藍的好漂亮，而且水面上還泛著一團神奇的雲霧。Justin眨眨濃密的長睫，站在池邊微微晃動，看得出神。他想知道裡面是不是有美麗的美男魚，跟青蛙和北極熊住在一起。他動動冰冷的腳趾頭，真的好希望自己也能有條閃亮亮的魚尾巴

他有些僵硬笨拙地傾身望著池塘水，伸手觸摸

『哈！』

他笑了，水竟然是溫的！他很肯定青蛙一定會喜歡…接著世界天旋地轉，水從四面八方湧上來，嘴裡全是青蛙味

而Justin的雙腳卻不是銀白色的魚鱗

**

Brian呻吟著，手胡亂摸著床頭櫃，就算眼睛根本還沒張開，也要來根清晨的第一支煙。天呀！他真的很討厭每天早上醒來的感覺，比晚上睡覺還要糟糕

關上打火機，深深抽一大口，讓火辣的煙氣充盈肺部，再舒服地躺回床。疲倦地看一下時鐘，不耐煩的吐氣，瞬間想到現在是八點三十八分，三十八分鐘前就該要吃早餐了，接著想到睡在書海、躺在藍色地毯上的金髮死小孩

Brian試圖優閒地抽完這根煙，但不知怎麼的心一直按耐不住地在騷動。只好銜著煙，掀開床單慢慢離開舒適的大床，還不忘暗暗罵幾句。接著起身，抓抓後頸，走到窗邊又深深吸口煙，茫然地望著窗外。該死的雪，他稍稍閉上眼再抽一口，一秒後再睜開時卻差點被濃烈的煙氣給嗆到，急急喘了兩口氣

外頭，就在見鬼的泳池旁，Justin穿著藍色睡衣，光裸的腳蹣跚走在雪地裡，然後彎下腰靠近水面，自言自語，隔著窗戶Brian聽不見他在說什麼。他嚇呆了，一股熱燙的情緒竄過胸口，敲打玻璃罵著“媽的”、“該死”、“愚蠢的死小孩”。他想打開窗大叫，下一秒卻發現整個人已置身在樓梯間，完全想不起來上次那麼憤怒是在什麼時候

他想好一堆話來罵Justin，甚至一路穿過客廳時就開始練習，然而當他走到落地窗前，小金髮卻不見了，消失了，消失在地球表面，或是說消失在十二月的Brighton這座白雪皚皚的奇幻花園裡

一片死寂，刺骨的冷空氣擠過玻璃窗的狹窄縫隙，不停劃過赤裸的胸膛。他的心跳得飛快，腳卻無法動彈，甚至連晃動都沒辦法，短短的兩秒鐘彷佛千萬年般那樣漫長。他丟開煙，奔到…外面不知低到零下幾度的冰冷世界，踩著厚厚的積雪…感覺腳宛如鋼鐵石頭般沉重，怎麼跑都追不上烏龜的速度。他也不在乎那條花了59.95美金買的新內褲，直接跳進豪華的溫水泳池，愕然發現水如同一根根冰冽的針刺著身體各個部位

就在池裡　右邊大約第三根閃爍霧燈旁，他攬住了那副纖瘦軀體…體溫比加熱的水還要冰冷。他抱著Justin向上游，同時開始計畫謀殺那個沒用的泳池管理員，還要控告這家游泳池公司。一浮出水面，男孩睜大藍色眸子驚慌到不行的望著他，拼命的喘氣

Brian毫不留情地把Justin推上岸，讓他躺在薄薄的雪地上，發出嘔水的聲音，並且大聲斥責他。然後從後方環抱住他的肚子，讓他吐出所有含著消毒味的泳池水，水不再是藍色，但小金髮的唇卻藍得發紫

Brian粗喘著，用力抓著男孩的肩頭，狠狠察看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

怒火中燒的他想再張嘴罵Justin有多白癡…但卻只聽見自己驚慌失措的嗓音碎不成句，『…你他媽的小白癡。』

接著沉默地拉起Justin，看也不看的將他抱進室內

走進浴室逕自轉開熱水，花了十五分鐘專心沖洗小金髮凍紅的肌膚，並且洗掉頭髮裡的氯氣，直到指尖下方傳來穩定的心跳聲

然後關上水，用大毛巾將Justin包緊，而Justin望著天花板，眨著微濕的眼睫，開始輕輕前後搖晃

『Yeah…肯定在…在池塘裡。』

Brian顫抖著手，繃緊下顎，想要打他。可是Justin撓撓額頭，嘆了一口氣。而Brian只是閉上眼，吻著濕漉漉的小腦袋，滿腦子都是“對不起”，即使他很清楚道歉完全是狗屁…

**

Justin打著哆嗦，緊緊裹在棉被裡的他露出兩顆大眼睛眨呀眨的。房間好安靜好安靜，只有城堡窗外的雪花無聲在飛舞

他覺得腳趾頭刺刺痛痛的，不知道為什麼嘴唇會一直抖個不停，他希望不要再抖了

『Hhh』

他看著旁邊，在厚厚的棉被裡扭扭屁股，濕淋淋的藍色睡衣在髒衣服的籃子裡，雖然現在是白天，眼睛不肯閉闔，可是他卻一個人全身光裸裸地躺在床上

『是的。』

他真的好希望英俊的王子能跟他一起躺在舒服的大床上

可是Prian不在房間裡

他在樓下。Justin可以聽見他的聲音，好吵好大聲的怒吼，像是大野狼和抓狂的巨人在咆哮

Justin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這樣的Prian，他只是靜靜地躺著

**

『我不在乎今天是週末！你他媽的立刻給我滾過來。』Brian憤怒的甩上電話，『他媽的混蛋。』

『Brian』Emmett坐在白色沙發，憂心地望著他的老闆，『你能不能不要–』

『怎樣？』Brian朝他大喊，棕色的瞳孔燃著狂亂的怒火，『我幾個禮拜前就告訴過你，那個該死的玻璃門壞了需要修！可是當然了，你當然忙著烤一堆該死的小餅乾，忙著把房子佈置得像該死的北極，結果現在都來不及了。』

『沒有，並沒有。』Emmett冷靜的回答，『並沒有來不及，他沒事。』

Brian惱火地瞪著他，想要勒死他，想要踢東西摔東西，想要大叫一拳打爛那片該死的落地窗。他覺得渾身的血液在沸騰在跳動，懶得將Jim Beam倒進杯子，轉身直接就抓起半瓶的酒瓶往嘴裡灌了一大口，再用力把瓶子砸在昂貴的米蘭硬木地板上，當場瓶身碎成千片，酒氣四溢

他站在落地窗門旁，麻木地望著寧靜安詳的白色花園，覺得好累。沉默了八分鐘後僅留下低沉陰騭的話語便離開客廳

『放掉泳池的水。』

『可是你不是很喜歡在戶外游泳，還要它保溫。』

『我就是要放掉泳池的水。』

Brian緩緩走上樓，站在臥室門邊，希望Justin睡著了，可是兩顆藍藍的眼睛自厚厚的棉被邊緣上方望著他，相當清醒。已罕見的專注眼神瞅著他走到衣櫃，房間靜得只剩下男孩的呼吸聲，Brian不理會，開始脫衣服，等脫到褲子時，才稍稍扭頭向後看

『你還會冷？』他不喜歡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冷漠，吸吸鼻子，繼續解開褲子上的鈕扣

Justin望著Prian的裸背眨眨眼，好漂亮呀！王子總是那麼漂亮，棕色的頭髮、金黃色的皮膚，又高又壯又優雅。他好想聞聞Prian的胸膛和肚子、好想要舔舔Prian的嘴巴、脖頸和指尖、好想要摸摸Prian的陰莖和他英俊的臉

然而他沒有動作，就只是躺在溫暖的被窩裡，一動不動的躺著。看著王子脫光衣服走進浴室卻不關門；對著馬桶尿尿卻不坐下；洗手卻不用香香的肥皂泡泡…最後走回來，光裸的腳踩著白色貓毛地毯。他望著Prian的臉，下巴蹭著棉被邊邊，好想知道如果王子親他的話，嘴巴是不是就不會再打顫了

Brian只是瞥了小金髮一眼，然後走到窗邊拉上窗簾，順便拿了包煙走回床，一言不語的躺下

Justin轉過腦袋，盯著閃亮亮的打火機喀啦一聲打開，小小的黃色火焰點燃Prian指尖的火棒，他喜歡王子吐出奶白色的煙氣，看起來好像雲

他眨著眼，噘起嘴，模仿Prian，用力呼出冷空氣

連續呼了三個假煙氣後，Brian終於轉過頭看著男孩

Justin也望著他，揚著淡淡的微笑

Brian什麼也沒說，只是又深深吸了一大口煙，再朝著上方熟練地吐出雙煙圈

『哈！』

Justin瞬間睜大眸子，露出燦爛的笑容，『哈！』兩個圈圈，王子好厲害呀！

這是Brian第一次發現Justin的笑聲令他感到愉快，也讓他忍俊不住，靠近小金髮，不需要眼神也不需要解釋，舉起手讓Justin的腦袋舒服的擱在他的頸窩

吻著金色髮絲，再微微撇開臉吸了一大口煙氣灌入肺部，閉上眼，享受平靜的感覺傳遍全身

Justin的鼻子埋在平滑的肌膚裡，輕輕扭一扭，臉頰貼著Prian寬闊的胸膛欣賞煙氣、雲朵和一個個小圈圈向上飄，飛過他們的頭頂，最後神奇的消失不見。他真的好想知道火棒吃起來是什麼味道

『你還冷得跟冰錐一樣。』

有嗎？Prian的聲音從體內深處隆隆傳出，Justin好喜歡聽這個，乖乖將耳朵壓在王子的胸口

『你明天會生場重病。』

王子說完伸手將煙捻進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裡，Justin眨著眼睫毛，不想動

『Hff』Brian又躺好，閉起眼睛，手臂輕輕環住男孩的雙肩，感覺到他在顫抖，開始撫摸他身上微微泛起的雞皮疙瘩，含著困倦疲憊的口吻道，『媽的，你知道…我真的很氣你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探出舌頭舔舐美麗的深色乳頭

『你根本不會游泳。』

他不會嗎？Justin停下舔舔樂的動作，他想要在藍色水裡游泳…

『…像美男魚一樣。』海草纏著頭髮，還有條漂亮的魚鱗尾巴

『什麼美男魚？』Brian睜開一隻眼問

『是的，在池…池塘水裡。』Justin又繼續舔Prian，有洗澡雨的味道

驀地，Brian迅雷不及掩耳的翻身壓在男孩上方，撥開額頭上的劉海，逼視那張微微驚嚇的白皙小臉，『這是不是又是你其中一個故事？！』

Justin瞪著王子的棕色瞳孔，撇開目光盯著牆壁，Prian壓著他的胸膛和肚子讓他呼吸好困難

『Justin！』Brian掐著他的下顎，要他看著自己，『媽的美男魚是什麼？！你在你書裡看到的嗎？回答我！』

『Yeah！』Justin使勁抵抗那隻箝著臉的手，固執地不肯和王子眼對眼，『肯…肯定是蕾絲邊的故事。』

Brian眨眨眼，放開男孩的下巴，『你看了那本色情小說。』

『當然是本暢銷書。』Justin嘆了口氣，望著天花板，所有的煙圈圈都不見了

Kinney先生闔上眼，手無力地垂放在Justin的腦袋邊，『裡面全在講見鬼的美男魚？』聽上去整個人像虛脫了般

『是的。』書好好看，有好多沙、好多水和…

『…魚鱗。』在月光下會閃閃發亮

『早該想到的。』Brian的額頭靠著Justin的太陽穴，沉默許久…然後在微微冰冷的耳朵旁輕輕低語，『你現在可能已經沒命了。』

Justin沒有說話

『以後沒有我，不准再靠近水。』

Justin顫了顫眼睫，聽著低沉的命令

『沒有我，永遠都不准。』

『是的。』

『是的。』Brian的指尖牢牢纏繞著金黃長髮，啄吻男孩的耳朵，『沒有Prian，永遠都不准。』

『是的，我的…我的王子。』棉被底下，Justin的左手挪到王子的身側笨笨的拍一拍

『Hmm』Brian吸吮粉色的耳垂，『我根本沒有皇冠。』留下濕吻的印記，一路吻到白皙的喉嚨，又繼續靜靜道，『或是王宮。』可是他有花花公子的豪宅城堡，一個僕人，和一個住在高塔里的金髮公主。他皺起眉頭，望著那對溫柔的藍色眸子。這個男人，這個年輕的男人竟敢將他的基本原則、原有習慣與行為準則轉變成愚蠢虛無的舉動，一想到這，就不得不吻他。熱切低吼、投入呻吟加上溫柔啃噬，絕望並用力地吻他。吸吮粉嫩腫脹的雙唇，著迷地注視Justin紅撲撲的臉頰與氤氳迷離的眼眸

『Justin』邊喘氣邊啃咬濕亮的上唇，『我可以吸你嗎？』指尖刷過燙紅的臉蛋，『Hm？可以舔你嗎？』等著Justin望向自己，『舔這裡。』手往下碰觸男孩的勃起

陰莖在Prian的戲弄下高高挺起，Justin努力不閉上眼，伸出舌尖舔舐王子的嘴

『Hmm？Justin？』Brian慢慢上下套弄熱燙的勃起，『你要我舔你的陰莖嗎？』他低下頭輕舔Justin濕亮的唇

Justin拱起身，放肆呻吟，覺得好像要飛起來又好像要下墜，所有的感覺蜂擁而至，而自己只能貪婪地吸吮Prian的軟舌

Brian的舌頭滑入男孩口中深幽處，一次又一次的掃掠濕熱的甜美蜜津。『Justin…』細碎的吻中夾雜著粗喘，呢喃，『我想要嚐嚐你的味道…』

『Hh』Justin顫了顫眼睫，王子慢慢往下又親又舔的，弄得他好癢好熱又覺得好舒服，不禁在Prian平滑的雙掌下來回扭動，還想伸長僵直的手摸摸王子

Brian左手向上握住Justin的手，大拇指蹭著男孩的掌心要他放輕鬆，同時對著堅硬抽動的男性器官，輕舔上頭正在滴液的小口

Justin倒抽氣，握緊Prian，高高挺起臀，覺得小肚肚裡有把火在燒，好希望Prian可以一直舔他的陰莖，永遠都不要停下來

Brian低吼，一個動作將男孩的硬挺深吞入喉，右手則摩擦自己的腫脹，緩解些許慾望。他知道Justin馬上就會高潮，也不希望Justin撐太久，因為他迫切想要品嚐他的味道，想要感覺他、感覺他的存在、感覺他的溫暖。因此Brian閉上眼，軟舌圈捲著濕滑的肉棒，深深用力吸吮了三次，濃稠的精液立刻射入喉嚨

Justin放聲尖叫，喘著紊亂的氣息，想要蜷縮翻身，可是Brian卻壓著他，不急不徐地花了大概一分鐘將他舔乾淨。完後才往上爬，在男孩泛紅的肌膚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濕吻

『還冷嗎？』他微笑望著Justin。手伸向潮濕的金色髮絲，將額頭的瀏海撥到旁邊去，再低頭親吻微張的唇瓣。『這裡…』舌頭觸著Justin的小舌，『嚐嚐看。』

Justin覺得自己漂浮在雲霧和棉花團裡，軟綿綿輕飄飄的，不知道手和腳是不是還在，但他可以感覺到Prian壓在身上，靠的好緊，貼著好近，帶有杏仁味的溫暖肌膚、柔軟的嘴唇還有舌頭充滿…

『…精液。』他說的好小好小聲，但Brian卻聽得很清楚

『你的。』又吻了Justin一下，『很棒。』

『Yeah』Justin慵懶地舔舔他的唇，當然精液嚐起來像…

『…白蘿蔔。』

『Hff』Brian哼了哼氣，臉頰摩娑Justin的太陽穴，『胡說。』

『是的，肯定是兔子…兔子肉。』

Brian擰起眉頭，『好噁心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笨笨地拍拍Prian的上臂

『你的味道就像Justin，很美味。』

『Yeah』Justin也發現了，『加上餅乾。』

Brian靠在男孩的肩上，弱弱地問，『這是你拐彎催我買早餐的方式嗎？！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喜歡星期天的早餐，當然是吃…

『…鬆餅和–』

『見鬼的水果沙拉，我知道。』Brian咕噥著，真的覺得自己不該記住這種東西

『是的，肯定在…在廚房。』有僕人還要一直跳舞

Brian將臉埋在Justin的肩頭好一會兒，現在小金髮暖多了，肌膚也紅潤了，『不…我們出去吃。』

**

『我最喜歡的小傢伙！』Debbie捏著男孩的臉頰慈祥地笑著

『那我算什麼？！隱形人？』Brian做了個類似恍然大悟的噘嘴表情

『是的。』Justin揉揉臉，望著天花板，上面又多了兩個髒髒的點點，還有一隻蒼蠅

『不是，』Debbie一手撐在髖骨上，一改先前的溫柔語氣，『你是早上十一點才帶這可憐的孩子吃早餐的混蛋！』她邊說邊指著錶，『媽的你是想餓死他是嗎？！』

『不是，我是想讓他保持苗條身材。』Brian皮笑肉不笑地回答，『早上沒做運動就不算一天的開始。』

『少給我油嘴滑舌！』她不耐煩的揮手，再拿出速記本，『那，』揚起燦爛的笑面對Justin，『親愛的，早上在做什麼呢？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目光仍望著上方，『我在…我在水裡。』

『很好，寶貝！』她鼓勵道，手又伸過去想捏小金髮的臉，可是卻在半空中被另一隻手抓住

『不要捏他，他不喜歡這樣。』

『你怎麼知道的？！』Debbie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

Brian沒有回答，專心看起菜單，『我們要鬆餅、水果沙拉、黑咖啡和柳橙汁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嘆了口氣，『肯定含…含有百分之十五的原…原汁。』

『沒錯。』Brian又看了一下菜單，『換成一杯黑咖啡和一杯牛奶。』

Debbie只是瞪著他沒有動作

Kinney先生把菜單擺到一旁，『還有別忘了附上該死的糖粉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望著牆壁揚起嘴角

Debbie微微咧嘴笑看著眼前這兩個人，然後才搖頭離開

Brian沉默地望著男孩好一會兒，接著輕輕踢著餐桌下Justin的七里靴，『你今天就要回家了。』

『Yeah』藍藍的瞳孔裡一片茫然

『你想要把書帶回去嗎？那堆新買的書？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喜歡他的新書，還有一顆顆五顏六色的糖果

Brian捏捏鼻子，『聽著，在聖誕節來臨前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，』說到這他覷了對面一眼，又低下頭不停擺弄紙巾，繼續道，『所以，我不確定還有沒有時間過去看你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知道正確的時間…

『…當然是下…下午兩點。』

『這幾天大概不行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顫顫眼睫毛，面無表情地望著牆壁

Brian在桌底下用Prada夾住男孩的七里靴，『但是你會做個乖小孩，對吧？』

Justin沒有回答

『乖乖吃飯，乖乖念書，』

他只是眨眨眼，動動鞋裡的腳趾頭

『惹Bruckner醫生生氣。』

忽然小金髮轉回臉，兩隻失望的藍色眸子直直瞅著Brian，而Brian毫無心理準備，措手不及

Justin不想聽那麼多關於高塔的事，那座塔又高又灰又醜，還有邪惡藤蔓跟注射水。他覺得好生氣，好希望現在就是聖誕節

Brian撇開臉，抿著唇，揉揉後腦再看著Justin，很討厭接下來的語氣那麼憤怒、那麼冷酷、那麼不在乎，『你不能成天跟我在一起，我還有其他事要做。』因為每一個字都扎得他胸口發疼

他懷疑其實疼的是自己的心

當別著D-A-N-I-E-L名牌的服務生端著食物出現時，Justin把叉子丟到地下，望著牆壁，前後搖晃，大聲地數著Prian浴室裡的磁磚地

『Justin』Brian手伸長到對面抓住男孩的胳膊，『不准耍脾氣，快吃你的早餐。』

Justin數得更大聲了，反正盤子裡有好多松餅

『Justin，他媽的我是說真的！不准再–』

『Brian？』Michael突然出現在桌邊，俯身吻了下Brian的臉，然而詫異的眸子卻直直盯著對面的金髮男孩，『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。』

『嘿！』Brian看起來沒有想多做解釋，瞥了Michael一眼，又看著Justin，『我們只是來吃早餐而已。』

『嗯哼』Michael皺著眉頭，坐在Justin旁邊，『看得出來。』語帶責備，『這就是Ben昨晚跟我說的那個傢伙，對嗎？』不滿地瞪著Brian，手卻指著金髮男孩，『就是神經病院的那個。』

『Michael』Brian出聲警告

『是的。』Justin緊張的眨著眼睛，晃得更厲害，他不知道自己認不認是這個大嗓門，真的好希望他不要坐在自己的長椅上

『我完全難以相信！』Michael道，『我跟他說你一定是搞錯狀況了。』說完還搖了搖頭

『是的，肯定非常…非常生氣。』Justin真的不喜歡這個邪惡男人，腦袋開始敲著髒髒的牆壁

『Michael，別說了。』Brian繃緊下顎

Michael湊近仔細觀察Justin，哼了口冷氣，『這不就是那個出現在你派對上的瘋子嗎！』他憤怒的瞪著Brian，『那Ben說的是真囉？你他媽的幹了這個智障？我真不敢相信。』

Brian的心跳得飛快，握緊拳頭從座位上跳起來想要打人，『我說別再說了！』他朝著Michael大叫，顫抖的拳頭定格在半空中，不知如何是好

『但是這太變態了！』Michael睜大眼睛，臉上閃過一絲恐懼，指著心神不寧的男孩，『媽的你看看他！』

Brian看著Justin，接著一把抓起Michael的衣領，粗魯地推到一邊，然後握緊小金髮的手腕，暖暖熱熱的白皙肌膚

『Justin，過來。』口氣雖不好，但話中充滿著壓抑的怒火與關心，『不要再撞你的腦袋了。』穩穩拉著Justin離開座位，就算周遭打量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讓他火冒三丈

『Brian！』被丟在原地的Michael一臉不可置信，『你要做什麼？！』

Brian不知道，跩著Justin穿過無禮瞪視他們的人群，走出餐廳。他只想捂住耳朵，閉上眼睛，消失不見

冷風幾乎刺痛他火熱的皮膚，他咬緊牙，用力握緊纖瘦的手腕，因為Justin不停使勁反抗

兩人佇立在車邊，他手忙腳亂地翻口袋找鑰匙，同時把Justin推到車門邊，對他大喊，『該死的閉嘴！』然後緊扣著男孩的胳膊，想要搖他、想要說些激烈的話。可是，他望著那對困惑眨眼的眸子，聽見粉嫩的唇間幾乎無聲息地吐出緊張的數數聲…他忍不住撫上白皙的臉頰，另一手摟住不停搖晃的身體，將鼻子埋在馨香的頸窩

Brian知道他把他的小金髮抱得太緊了，因為不希望自己抽鼻子的聲音被聽見。就這樣，抱著Justin在寒冷的街道站了好久好久，但卻不知道媽的自己究竟在做什麼…

**

七步走過黑色馬路，路上覆滿融化的雪；兩百四十個階梯穿過臭臭的樓梯井，死氣沉沉的長廊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

整路上Brian一直撫摩Justin的指關節，然後一進到411號房便立刻把門緊緊關上

房裡很冷，Brian試著別東張西望。他將兩個大袋子放在桌上，拿出袋裡的東西

Justin坐在床邊，一臉無神地盯著天花板

Brian也盡量不理會

他把空袋子放進衣櫃，將十三本書放在架子上，再走到床邊把蝴蝶項鏈與老舊的故事書安全塞在廉價的枕頭下

吸吸鼻子，『好了，我現在該走了。』

『是的。』Justin眨眨藍色雙眸，他想要回去城堡，和…

『…Prian在一起。』

Brian抿著唇，手環著男孩的頸子，靠近一點，搖搖頭，『不行。』他覺得自己得擠出點微笑，可是扯動嘴角時，心卻在隱隱作痛

Justin目不轉睛地望著天花板，眨了眨眼，冰冷的手握著王子強壯的手腕

Brian的前額輕貼著Justin的額頭，大拇指摩娑著滑嫩小臉，『你不…』輕輕的呢喃聲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，儘管他的確不想聽見自己說的話，仍哽咽吐出最後兩個字，『你不正常。』閉上眼，啄吻Justin的鼻尖，然後邁開步伐離開，覺得雙腿發軟。房門喀啦上鎖的聲音就像把短劍，深深刺進他的胸口，而門後方傳來低低的哭泣聲，更是狠狠扎痛他的心

他的名字有個大P

P就像是王子，就像是布丁；P也像是痛苦（pain），像是可悲（pathetic）的Prian Kinney…

手貼著冰冷的房門，臉靠著堅實的表面，呼著溫熱的氣息，『要勇敢！』他不知道這聲懇求究竟是在對誰說；他完全找不到出路，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，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…

他只知道離開的時候，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