胃小凹

第二十七章 從未離開

Brian帶他媽媽稍微逛一下Kennetik，然後回到辦公室並鎖上門，深吸氣後才轉身面對她

『我猜…是Lindsay打給你的？』

『當然是她打給我的，她還說了很多令人不安的消息，Brian。』

『可以想像。』

Joan挑釁的抬起下巴，手抓緊皮包的帶子，好像隨時會有小偷出現把皮包偷走似的。『我跟她說這不可能是真的，你不可能是…她說的那樣。』

『媽，那叫同性戀。不是什麼骯髒的字眼。』

『但你不是。』Joan低語，懷疑地瞪著她的兒子。『你才不是，Brian，我養你這麼大，不可能！是因為那個男人對你做了那些事，對嗎？』

『不是，那和我是不是同性戀根本沒關係。』Brian試圖跟她講道理，可是她不肯聽

『是因為那些事，那個男人毀了你，他…他改變了你。』

『少蠢了！』Brian不知該笑還是該賞她一巴掌。他很想笑她居然以為可以“變成”同性戀，居然以為那個男人碰他的方式，沒有一個孩子可以被這樣對待的方式會讓他自動變成同性戀

Joan環顧室內想找個地方坐，Brian帶她坐在角落的沙發，忍住不去想他和Jusitn曾經在類似花色的沙發上幹過

『你要水嗎？』Brian看見他母親翻著皮包找小藥罐

『要，麻煩你，我要吃顆鎮定劑。』

Brian起身，走到飲水器裝了杯水。趁Joan喝水吞藥時，Brian努力思考有什麼好辦法能解釋自己所經歷的一切。Joan的父母都是虔誠的信徒，因此要她理解同性戀不是罪過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

她捏扁紙杯，搖搖頭，『我真是不懂你怎麼會突然從一個幸福的已婚男人變成…一個同性戀。』她輕語最後三個字，彷彿大聲說出口會招來痛苦

『媽，我跟Lindsay在一起從沒開心過，我試過了，我真的試過了，因為我想要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讓你驕傲。可是我們的婚姻是一場笑話，她讓我生不如死。她操弄我、利用我…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和她在一起這麼久！』

『那你就離開她，再找一個老婆啊！找個能讓你開心，好好對待你的人啊！』Joan說的好像這才是最佳解答

『嗯哼，問題就在這，不光是她對我的方式，而是因為她是女人，我對女人沒興趣.。媽，我就是沒興趣。長久以來，我拼命壓抑這個念頭，屏除這個想法，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認同。可是後來遇到Justin，生平頭一次我感覺到了什麼。』

Joan撇過臉，閉上眼，不想聽她兒子和其他男人的故事

Brian微微靠近她，繼續說，『我知道這些話很難入你耳，也知道你不會了解，就連我也無法透徹明白。我只知道我這一生都在努力討好別人，努力扮演大家期待的角色。而現在我要讓自己活得快樂。』

『那你認為和這個…Justin在一起你會快樂？』Joan的口氣充滿鄙視

『媽，他叫Justin，不是這個Justin。而且你說的對，他的確讓很我快樂。』說到這，Brian不禁揚起嘴角，『和他在一起，我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感受，這怎麼會是壞事呢？』

『這是不正常的，Brian。』

『誰說？』

『是誰說的？』

Brian翻了翻白眼，懶得裡她在這節骨眼上挑他文法語病

『是誰說這是不正常的？因為對我來說，在正常不過了。』

『聖經上寫的很清楚，Brian—』

『喔，去他的聖經！』Brian憤怒的站起來

『不准你這樣跟我說話！看看這個Justin是怎樣影響你的。』Joan斥責

『沒錯，在遇見Justin前，我還真沒聽過髒話，甚至說過髒話。』Brian嘲諷的回嘴，然後他深呼吸，試圖保持冷靜，再度開口：『聽著，我不是要故意吼你，我只是…很沮喪。我很希望能讓你明白、讓你像我一樣看待這一切。』

『嗯…我不想看你浪費生命，我這麼努力工作，給你一切。而你現在卻要全部拋棄？！』

『我沒有要拋棄什麼！我現在終於開心了，為何你要對這一點視而不見？』

『我聽不下去了。』Joan抓起皮包，開始向外走，但Brian擋住她的路

『媽，我拜託你，』他望著母親的雙眼，努力想辦法讓她明白自己的感受，『你說你會永遠支持我的，你還記得嗎？』

他們就這樣站在門口，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。Brian在等她的回答，害怕最糟的結果就是她會離開，再也不跟他往來。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讓，他必須捍衛自己，絕不回頭，就算失去母親也在所不惜

Joan吞下喉頭的硬塊，繞過Brian，低喃：『我要走了。』

Brian望著母親走到前門，整個人都麻木了。他不能理解她怎能這樣遺棄他，做母親的，不是應該要無條件的愛著自己的孩子，怎麼會突然在這份愛上加上限制

Joan覺得胸口發疼，她坐在出租車上，車停在Kinnetik的停車場。Brian的話不停在她心裡一遍遍的回放，“你說你會永遠支持我的…”她克制不了情緒，不得不靠著方向盤放聲痛哭

她不知道該怎麼辦。從小到大，她的父母一直灌輸她同志的觀點，她毫無選擇的全盤接受。可是她真的能拋棄自己唯一的孩子？她真的能輕易的忘了他？忽然間，她腦海裡浮現了Brian童年的樣子，她漂亮的小男孩，榛色的瞳孔、新月般的笑容和亂澎澎的頭髮

打從他一出生，她就好愛他，只想給他最好的。所以當他十歲跑來告訴她說自己一直被人用卑鄙的方式侵犯，持續將近一年時，她才知道自己辜負了他

想到當時他眼裡的害怕與羞恥、想到他求自己不要氣他時，Joan哭得更傷心了。她向他保證她會永遠支持他，因為她無法忍受再讓他失望。可是這不正是她現在正在做的事？她真的可以放棄她唯一的孩子，只因為他不合乎自己的期待嗎？

此時此刻，答案再清楚不過。她擦擦眼，下車，走回Brian辦公室

Brian無力的坐在沙發上，瞪著天花板，回想剛剛發生的事。這時，他的母親走進來，看得出她有哭過。他坐起身，準備面對她可能要說的話，不過她的表情讓他稍稍放鬆了些。因為她沒有生氣，沒有要指責他，相反的她看起來幾乎…一臉歉意

她坐在他旁邊，捧著他的臉，望著他的眼睛，又看見了她所鍾愛的小男孩。她知道自己是對的，她再也不輕易離開他了

Brian很意外聽見母親開口問：『我想見見他，你的Justin，我可以見他嗎？』

Brian慢慢點點頭，鬆了一口氣，笑著說：『你感恩節要幹嘛？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