胃小凹

第一回

『Brian！』

他站在那裡，在我打開車鎖時，突然出現在身邊。肯定等很久了，但直到他出聲我才注意到

聽見他的聲音，我才發現自己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好幾月。繃緊神經，做好準備，確定面無表情後才轉身冷眼瞧他，『幹嘛？』

『抱歉，Brian，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？』

我打開車門，他走向前，站到我所希冀的位置，也就是另一邊車門，『為什麼？』維持一貫冷漠口吻

『拜託你，Brian，我有些話要告訴你。』

我睥睨著他，胳膊靠在吉普車門上，刻意停了一下

他深吸一口氣。第一次，我算是認真的端詳他的模樣，一樣的滑順肌膚、精緻五官、淡藍雙眸…可是眉宇間又有些不同－距離上次所見，彷彿這幾個月他經過了不少困難，變得纖瘦的臉蛋顯得更堅強更勇敢。不過沉著、冷靜的凝視仍是Justin的專屬

『最主要是我想告訴你我有多抱歉。』

我蔑視地瞥了他一眼，揚起不以為然的笑，『Yeah，我聽說了，你和小提琴分手了。』說到這，一股熟悉的厭惡感迅速穿遍全身，但不是針對Justin。過去幾個月我發現沒有什麼比自我厭惡的感覺更糟糕了。只要這種感覺一浮上心頭，我就會想方設法的撲滅

出於本能，我不自覺地放緩語氣，『聽著，Justin，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，很難過你們交往不順利，如果有任何我幫上忙的地方，儘管說。我還是你的朋友。』這段話並沒有什麼特別涵義，真的。我只是不想再整晚躺在床上責備自己有多渾蛋。最近，我開始會注意這些行為的背後動機

Justin平靜地望著我，似乎在思考我說的話，但接著卻搖搖頭，『這不是我要的。』

我瞪著他，再度冷著一張臉

『謝謝你的慷慨，但我現在不需要你的幫助，甚至是你的友誼，當然我也知道自己不配擁有。』

我翻了翻白眼，『現在才感到內疚是不是有點太晚了，Sunshine，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。』

『你說得對，我不該說這些，而這也不是我要說的。』

我盯著他，好奇這話題還要持續多久才能結束，我才能離開這裡，才能回家睡個好覺

『我剛剛說想要告訴你我有多抱歉，但我沒辦法…我無言以對。Brian，我知道自己對你做了什麼。』

我不耐煩地撇開目光，『可不可以不要再談這些老調，Justin，我覺得很煩，我現在很好，沒有問題，你可以自己看看，所以能不能讓一切過去就好？』

『我並不是想暗示自己曾讓你痛苦，雖然我知道我的確讓你痛苦。但我想說的是我了解到自己辜負了你的付出。』

我嘆了口氣，『好，沒關係，你真的很不好，我現在可以走了嗎？』

『還有幾件事我想告訴你，請再給我一點時間。』

我沉著臉等待

我發誓，他完全沒有移開視線，肯定有預先演練過，甚至開始概括今天的重點，『一，我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對你的愧疚。二，我錯了，我以為和他在一起會比和你在一起還要快樂，就算我根本就不愛他，我錯了。除了你，再也沒有人能讓我開心，我現在終於知道了。』

如果他以為這時會有一群鴿子飛過我們的頭頂灑下片片玫瑰花瓣，以為我會將他擁入懷中，說出長久以來他一直想聽的話，那他就錯了。我只是等著這段空白沉默盡快過去

但他又再度開口，『三，我明白離開你時自己做了什麼、失去什麼。我原來擁有這麼多，你為我付出這麼多，但我卻轉身就走。只因為我覺得不夠，然而事實上卻遠多過我所渴望的。當我離開時，所有你為我做的、為我付出的全都化成零。』他停了一下，我們平靜地看著彼此。我沒想反駁，因為他沒說錯。接著他垂下目光又抬起眸子毫不畏縮地望著我，『而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擁有了。』

又說對了，但他知道我沒買帳，Justin一直深信自己能要什麼就有什麼

我沒打算換表情，但我想他從我的眼中看見了懷疑，『我很清楚，雖然我很希望能和你回到從前的生活，可是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機會了，相信我，Brian，我很清楚。』

我盯著他，似乎看了很久才撇開目光，望向昏暗空蕩的停車場，『那你為什麼還站在這和我說這些？』

『因為我必須告訴你---就算知道，知道你不會再為我付出---我還是不能沒有你。Brian，我什麼都願意做，也不會再跟你爭辯，只要能再回到你身邊，這段關係你想要多久都隨你。』

他的話迴盪在空氣中，我覺得－很錯愕…不是因為這段內容，而是在我們發生那些事後，他竟然還有膽說出口。我從不認為Justin Taylor會說出這種話，但顯然現在要重新評估了

他沉默了好一會，肯定在等我理解消化。沒多久才繼續道，語氣仍舊沉穩、肯定、坦率，但卻放慢速度，更溫柔，『我說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，我不配，我也知道你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當我的朋友，但是我相信，我一直都相信你對我的身體肯定還有一絲留戀。』

他看著我，我不知道他從我的表情裡看到什麼---我也不確定自己的想法---可是他一定發現他要的反應。因為他揚起嘴角，先是移開目光再轉回，含著一絲笑意，『如果我是虔誠的教徒，一定會每天早晚感謝上帝給我一副能吸引Brian Kinney的身體。』

我閉上眼，撇開臉，不覺得好笑

再張開眼時，他已換上嚴肅的口吻，『我是認真的，Brian，我要你，我要和你在一起，是現在唯一的希望。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設定任何條件，所以我是你的，不管你要多久、何時要又或是怎麼對我都沒關係。想在Babylon的後室幹我，沒有問題；要我在巷子給你口交，我也可以；早晨醒來的慾火想要發洩，儘管打來。完事後，你不必和我說話，也不用讓我過夜，你什麼都不用做。我就在附近，沒有要求也不求回報，只要你告訴我要什麼、幾時要，我就是你的。不論白天黑夜、隨時隨地、無時無刻、沒有期限，我只屬於你。』

我的天啊！忽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，害怕有人會聽見這段告白。這算什麼，直通地獄的私人邀請？利用這小鬼擔心過度的愧疚，決定我的命運再也無法成眠，是不是這樣？

還有什麼叫作不求回報？這什麼屁話，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地付出。也許他現在相信自己做得到，但任何事都有代價，我曾經願意為Justin付出，也差點以為值回票價。可是我不會再重蹈覆轍，絕對不會

無論他現在說什麼，我認為某天、某地，他將要求回報，但他不會得到，不會從我這得到

望著Justin堅定果決的臉，看起來彷彿身經百戰，愈挫愈勇。然而我突然覺得每一次的重挫都會讓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。遇到的挫折越多，就越能證實一開始預期的結果

愈盯著他，愈能確定他說對了一件事，上帝的確給了他一副吸引我的身體，我沒有一天不想幹Justin Taylor。也許我已經沒有了很久很久以前會想抱住他、保護他、讓他平安待在身邊的那些奇怪念頭。但是我的的確確還想幹他

也想在那之後能有一夜好眠

『你說沒有要求是什麼意思？』

他凝視著我，『也就是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期待，也不會有什麼要求。』

我安靜了一會後才開口，刻薄的口吻幾乎連自己都認不出來，『你什麼也得不到，你懂嗎？我實話實說，沒有跟你玩遊戲。無論你怎麼做都是白費力氣。』

他點頭，肅然但不沮喪，『我懂。』

我又想了想，眼下似乎有兩個選擇

一， 我可以傾身，改變語氣，真誠地告訴Justin，『聽著，你不需要這麼做。外面還有很多傢伙值得你愛也願意好好愛你。你會走出我的陰影，不過遲早的問題，所以對自己好一點，繼續往前邁進。我還是在這裡，也許有天我們能成為朋友。』

或是二，直接把他扔進吉普前座幹他

最後我妥協了，『好吧！』環顧空蕩蕩的停車場，語氣就跟他一樣冷靜，『你可以跪在車後面幫我口交。』